张鹏峰：做政府法律顾问的高度如何历练？ | 律新社·名律谈
律新社 | 王凤梅 师雪雪
上海中夏旭波律师事务所 张鹏峰
做行政法律师有前途吗？来上海18年的张鹏峰律师从来没有后悔把专业定位在行政法方面，而且建立了上海目前最大的20多人的行政法律服务团队，堪称行政法领域黄金战队！
上海中夏旭波律师事务所的张鹏峰律师，多年来担任闵行区政府法律顾问、上海市政府法律顾问，他认为，做好政府法律顾问，更能体现律师的成就感和尊严感。作为政府法律顾问，他多年来屡担重任，单就今年，他又连续参加了“史上最严交规”、“类住宅”、“农村集体资产管理监督”等重大城市治理项目的立法和政策制定。
经历了这么多“历史性”事件，张鹏峰感受深刻，做好政府法律顾问一定要有高度。如何理解政府法律顾问的高度？律新社近日专访了张鹏峰律师，听他透露独家秘籍。
律新社CEO王凤梅专访中夏旭波所张鹏峰律师
“类住宅”如何清除是个硬骨头，全国没有成功案例。
“类住宅”是大城市病。大城市住宅房价持续走高，自2011年限购以来，市场趋于饱和，商办倒挂，开发商们就换了一种思路去售房，试图从“公寓式办公”这个灰色地带开辟市场，将法定规划商业或办公用房违规改造为住宅，在建筑内安装了煤气、下水，甚至厨房，擅自改变了土地用途，然后以住宅的名义高价卖出，这就是“类住宅”。“类住宅”销售旺盛，上海已有500万平方米入住。
但是“类住宅”毕竟不是住宅，很多住宅配套都没有，隐患重重。
2017年5月17日，上海市委、市政府召开了本市商业办公项目清理整顿工作推进会，全面部署对违法违规商业办公项目的清理整顿工作。随后，上海市印发《关于开展商业办公项目清理整顿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将全面停止“类住宅”的审批，并展开全面的清理整顿工作。
作为首个针对在建房源出台整顿细则的城市，上海要求已售未交付项目消除其居住功能，此轮整顿风暴中，近1700万平方米“类住宅”项目面临清理整顿。而开发商作为这轮清理整顿风暴中的责任主体，已有四家房企被开罚单，其中金额最高者达8741万元。
这件触动了各方利益的大事，张鹏峰律师深度参与其中，他向市政府递交的法律意见大多被纳入全市整顿新政策之中。
“开发商将商办用房违法改变为住宅进行高价销售，上海市政府出手进行坚决整治，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众多已购房人的利益。我到现场解答，面对众多群情汹涌的要求居住者，明确答复‘违法就要整改、商办不得居住’，是需要一些勇气的。”张鹏峰谈起当时现场的对峙气氛，依然能感觉到此次整顿工作的艰巨。
“有人说这是灰色地带，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灰色地带，而是真正的黑色地带！”张鹏峰律师谈到当时新政策推动出台过程中充满了争议。
“商改住”是违法的，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城乡规划法》规定，建设用地经依法批准后，用地单位就不得擅自改变原批准的土地用途，擅自改变属于非法改变土地用途的违法行为。
张鹏峰律师认为，“类住宅”本来是商办用途，将其擅自改变为住宅之用途，存在较大的安全隐患。
4月21日，上海市规划和国土资源管理局发布《关于加强本市经营性用地出让管理的若干规定》，加强对经营性用地出让的管理。该规定要求，出让合同中应明确办公用地不得建设公寓式办公，商业用地未经约定不得建设公寓式酒店。
与此同时，部分类住宅小业主听到了这些消息，强烈抗议。
同时兼任上海市政府与闵行区政府法律顾问的张鹏峰律师，先是深度参与闵行区的试点工作，然后立即建议市政府汲取经验，创造一种可复制模式推广到全市。他认为，整顿工作实际是一次执法活动，因此应当首先纳入法治轨道。
这其实是一场城市治理者与既得利益者的博弈。张鹏峰对此深有感触，“当法律的刚性遭遇到民生的居住刚需，决策起来就会很难”。
上海市领导高度肯定了他的建议。政策出台后，他在微信朋友圈感慨道：“政策出台虽缓，但对市场震撼无疑会很大。试点以后，再权衡斟酌始才出台，表明上海城市治理者对此重视和谨慎。而闵行一马当先的试点，则为上海最终出台政策积攒了宝贵经验。”
积极为城市治理建言献策
城市治理、法治先行，尤其像上海这样的超大型城市，要求管理者不仅要有绣花之心，还得有精细之功。精细化管理是上海城市治理的目标，张鹏峰律师今年以来参与了上海多项重要政策法规的立法工作。
比如深度参与上海史上最严交规的修订工作，为这个涉及全体市民的民生法规修订出台做出了贡献，得到上海市人大领导的高度评价。
比如受市委统战部、市知联会钦点，参加《城市共享单车管理问题研究》课题组，为上海市的共享单车规范管理提出法律意见。
比如上海市集体总资产已经达到5000亿，但无专门法律法规给予规范，以致集体资产处于“人人所有，人人无份”的状态，他在实践中看到太多集体资产被流失、侵吞的惨痛情形，因此深度参与了《上海市农村集体资产监督管理条例（草案）》的立法工作。
密密麻麻的日程，记录了他参与上海城市治理法治化的足迹，也让他更深地理解了城市治理、法治先行的要义。
今年3月18日，张鹏峰获得了“上海律师行业贡献奖”，这是继他获得“东方大律师”、“上海市劳动模范”、“上海市领军人才”、“全国优秀律师”之后的又一殊荣。
近年来，张鹏峰经手处理的名案都是棘手型：莲花河畔倒楼事件、倒钩（钓鱼式执法）事件、虹桥机场噪声扰民事件、吴泾万民动迁户集访事件、闵行“民间博物馆”强迁事件、上海最久烂尾楼盘活案、某日资企业强制搬迁案、最大城中村改造处置案、律协被诉案……
从实践中不断积累的经验与法律思维相结合，也让他对行政法律服务越来越得心应手。目前他还担任上海市律师协会行政法诉讼研究委员会主任，组织更多律师参加研究这一领域的法律服务。
如何做好政府法律顾问？
目前，张鹏峰律师团队主体业务就是围绕行政法领域进行，建立了独特的品牌。随着全国政府法律顾问制度推开，如何做好一名政府法律顾问也正在成为热门话题。
2016年6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行法律顾问制度和公职律师公司律师制度的意见》提出，2017年底前，中央和国家机关各部委，县级以上地方各级党政机关普遍设立法律顾问、公职律师，乡镇党委和政府根据需要设立法律顾问、公职律师，国有企业深入推进法律顾问、公司律师制度，事业单位探索建立法律顾问制度，到2020年全面形成与经济社会发展和法律服务需求相适应的中国特色法律顾问、公职律师、公司律师制度体系。
全国各地政府法律顾问制度已经在陆续推进，很多律师开始参与政府法律顾问工作。那如何当好一名政府法律顾问？
张鹏峰律师给出了一些建议：
首先，要有专业研究精神。要为政府把控各种行政法律关系与风险，深厚的法学功底与专业素养是不可或缺的，政府法律顾问必须精研相关行政法律法规，遇到问题，可以立即指出问题症结并提出解决方案。
其次，要有情怀。政府法律顾问尤其上海的政府法律顾问，让这片法治土壤最为深厚的热土，能够率先结出法治果实，成为全国法治先行者和排头兵，就得有为上海法治建设贡献的法律人情怀。
最后，最重要的是要有高度。魏源曾有名言“受光于庭户见一堂,受光于天下照四方”，参与了政府很多重大社会难题的化解，张鹏峰深感政府法律顾问不仅要有法治思维，还要有统揽全局的思维，要明白所有的重大决策都是一种妥协、一种取舍。作为政府法律顾问，更需要具备所服务领导的视野和高度，才能提出匹配全局的法律意见。
张鹏峰律师所获荣誉证书及奖杯
其实，人生的历练何尝不是一种追求高度的过程？
采访中，我们发现张鹏峰律师的办公室有几幅书法作品。其一是清代金缨《格言联壁》中的一句话， “谋人事如己事，而后虑之也审；谋己事如人事，而后见之也明”，是告诉人们：替别人谋划事情时就像给自己谋事，这样思考才能细致缜密；谋划自己的事情时如同为别人谋事，这样见识才能透彻明了。这也是张鹏峰一直恪守的对待当事人委托之事、对待自己之事的原则。
他刚出道时，先是在老家宁夏作律师，曾有一次开庭前阑尾炎发作，输液中得知一个重要证据可以获取，居然自己拔了针就去调查取证。
从业20年来，办过数千案件，他说他不敢肯定每个案件结果都能让当事人满意，但他可以肯定每个当事人对他的工作态度都是满意的。
在他办公室左边的墙上挂着的是“存乎一心”四个大字，取自“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张鹏峰律师介绍该句是岳飞给恩师宗泽所说，意思是：在战争时，先布阵然后出兵作战，这是兵法常用的战术；但真正运用的精妙之处，在于谙熟于心，灵活运用。政府法律顾问工作，又何尝不是“存乎一心”的工作呢？
在落地窗旁边的墙上挂着的是一幅《逍遥游》小楷，张鹏峰很喜欢这篇雄文，因为自己的名字里也有鲲鹏的“鹏”，企望自己能有鲲鹏之志。他的微信个性签名“北冥有鱼 ，海运迁徙于南冥”，也取自庄子的《逍遥游》，意为自己系北地之鱼，海运迁徒于南方上海这一“天池”之地。“我爱脚下这片热土”，他说。
做好专业之余，张鹏峰和太太十多年一直坚持做公益，为希望工程捐资助学，2015年曾获得“中国希望工程杰出贡献奖”，今年3月他又获得“中国律界公益榜单最佳公益助学奖”。“慈善，能让自己心灵得到净化和升华”，他说。
一位优秀律师的养成必然是多年的积累与磨练。成功未必可复制，但方法一定可借鉴。张鹏峰的律师之路，也是在不断摸索中走出了一条有自己特色道路，也希望每位律师抓住时代际遇，成就自己的事业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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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图：李瑶 编辑：戴梦平
张鹏峰律师头条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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